好冷，全身好像被什么包裹着。
呼吸变得困难，身体在不断向下沉，无法动弹，冰冷的……水？从领口灌进来，刺骨的寒冷从皮肤表面传到大脑，我好几次想要睁开眼睛看清周围，但是眼皮就像一道障壁一样无法冲破……
睁开双眼，第一眼看到的是课桌。
“什么啊，原来是梦。”
我发现自己正趴在课桌上，桌子上空荡荡的。大概又是在晚自习的时候睡着了吧。斜前方的窗户开着，能听到外面的风正呼啸着往里灌。
“谁啊，这么冷的天还开窗户，怪不得做梦都那么冷。”
我嘴上抱怨着，看了看周围，教室里的灯全关了，大家好像也都已经走了，教室的门都关着。
“真好啊，人都走了，也没一个叫我的。”
我站起身，打算把窗户关上之后也回家去。
一想到“回家”这个词，我不禁挠了挠头，不屑地笑了一下。
伸出手去，抓住了窗户上的把手打算关上，但是却发现根本推不动，无论我用多大的力气，都没有任何的效果。
不会是坏了吧？
我放弃了尝试，想要直接离开。我看了一眼挂在桌子旁边的书包，决定还是不拿回去了。到了高三，那么多的书每天背来背去也确实不方便，而且到家了也不一定就会去学，还不如扔在学校呢。
通常学校晚上都会有保安来锁门，我只希望现在还没有锁，要不然我就只能睡在学校里了。我看了看门口，还好，班门敞开着，而且楼道里的灯都还亮着，估计也是因为刚下晚自习没多久吧。
走出班门，虽然心里并不想回家，但是我还是开始沿着楼梯往下走。
我们学校的教学楼还是比较大的，一个年级差不多有七八个班，而且每个年级都占了一整层。高二那一层楼道的灯早就全都熄灭了，他们很早就放学了，但是就在楼梯口附近，有一个教室好像还有亮光。
是没关灯吗？在好奇心的驱使下，我朝着那边走去。
教室的门半开着，站在门口朝里面看去，后面靠窗户的灯没关，按理来说人早就应该已经走完了，但是那盏灯下，一个带着黑色帽子的女生坐在靠窗的位置上，桌子上打开着几本书，看样子是在学习。
女生突然抬起头，明亮的眼睛看着我的方向。
“有什么事吗？”
我下意识地刚想回答，另一个声音却从我背后传来。
“哎呀姑娘啊，你还在学习呢？楼上高三的都已经回家了。”回头一看，保安大叔正拿着一大串钥匙和手电筒站在我的身后。
啧，真是自作多情。
“那我现在收拾东西，一会儿就走。”女生点头说着，开始把桌子上的书装进包里。大叔留下一句“那我一会再来锁门，记得关灯啊”就走了。
应该去给高三的教室锁门吧？我猜。
很快，她收拾完了东西，关上了灯，走出教室。
我想了想，在这里继续待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了，早晚还是要回家的。于是我甩了甩头，就像是要把心里的烦躁甩出去，然后开始往楼梯口走去。
“有什么事吗？”
原本以为是大叔又来了，所以我也就没理她，但是没走两步就感觉被什么东西拉住了。我回头看过去，她站在那里盯着我，一只手还抓住了我的衣角。
“你是在跟我说话？”
一边说着，我一边观察着她的样子：她的脸很白净，五官也很端正，算不上特别漂亮，但是颜值也绝不算低的。头上带着黑色的针织帽，体型因为穿着羽绒服看不太出来，感觉并不胖，可能还稍微瘦一点。至于身高嘛，比我要矮一些。看起来是个比较文静的人，在我印象里，这种人一般都是班上成绩优异的人，但是面无表情和平静的眼神让人觉得她好像并不喜欢和别人交流。
她点了点头。
“怎么了吗？”我问道。
她先是愣了一下，然后用她那平静的眼神又仔细地看了看我，被一个不认识的人这样盯着搞得我有些浑身不自在。
“没什么。”她收回了目光，低头看着地板，“我以为你是有事才来的。”
怎么可能啊，我就是好奇所以过来看看，没想到会遇到你，而且我根本就不认识你好吧，所以就算有事也不会来找你吧？
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走了啊。”看着眼前这个女生，我有些搞不太懂她的想法，而且她看起来并不是很好相处的样子，所以还是赶紧走吧。
“你要去哪里？”感觉到我打算离开，她抓得更紧了，还皱着眉头看着我，像是我的做法有什么问题一样。
“当然是回家啊。”我越发觉得她奇怪了，正常人怎么可能会问出这种问题啊？
“可是你已经死了啊？”
……
“什么？”短暂的沉默之后，我以为是我听错了，于是整个人都转了过去看着她，而且声音也提高了很多，嗓音也变得尖了。
她好像是被吓了一跳，松开了那只抓着我的手，还往后退了一小步，脸上的表情有了一丝细微的变化，但是很快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。然后我看她深吸了一口气，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。
“你已经死了。”
“你有病吧？”我几乎是脱口而出。这下我可以完全肯定，她绝对不正常，谁会跟一个刚见面的人说出这种话啊？这不是神经病是什么？
但是她好像很相信自己的判断，仍然紧盯着我。
算了，跟神经病计较，我可能也有病。
“学校里为什么会有这种人啊？”
心里这么想着，我转身准备离开，这时大叔刚好从楼上走下来了。
“收拾完东西了吗？”大叔走下楼梯，看着这边问道。
“嗯。辛苦您了。”女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。
我现在是一点都不想再听到她说话，只想着赶快离开，于是急匆匆地朝着楼梯走去。
“没事儿没事儿。”大叔一边说着一边迎面走过来，但是我们两个刚好在一条直线上，而我走的速度又有些快，来不及避让。眼看着就要撞上了，但是下一秒，大叔整个人穿过了我的身体。
刚才，发生什么了？
我呆住了，停了下来，迅速地回过身，女生还在看着我，大叔则是拿出钥匙准备锁门。
刚才是怎么回事？
我努力回想着几秒前的感觉，但是什么都没有找到。大叔则是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跟女生说着话。
“我记得你好像经常留到很晚吧？”
“是，留下来写作业。”
“真是个好孩子啊，全校学生留这么晚的大概也就你一个人吧。”
一个人？那我呢？我不是也还在学校里吗？而且就站在这里啊？
“喂？”我尝试着说话，但是没有人回应我。
回想起从醒来到现在所有奇怪的事情，我感觉好像有什么不对劲。
大叔已经锁好了门，而那个女生就只是站在那里看着我，眼神中充满了怜悯，仿佛在可怜我。
你已经死了。
我想起刚才她说的话，紧接着这句话迅速填满了我的脑子。
难道我真的……
我突然感觉后背上有什么冰冷的东西顺着爬上来，一路冲到头顶，然后进入到我的脑子里。
恐惧感瞬间爆炸开，开始在我的全身蔓延，仿佛有什么东西想要从里面撕开我的身体冲出来。周围的声音和颜色也开始逐渐褪去，视野里只有那两个人，他们的嘴在动，好像在说着什么，但是我却什么都听不到，只感觉脑子里面嗡嗡的；声音也发不出来，好像有什么勒住了我的喉咙。
看着大叔朝着这里走来，还有后面那令人绝望的眼神，我不知道该怎么办，身体好像也不听使唤了，只能杵在原地无法动弹。
一遍又一遍地尝试挪动我的身体，终于，我好像动了一步，没有任何思考，我立刻头也不回地跑到楼梯口，开始往楼下跑去，然后飞快地穿过操场，冲出大门，朝着我家的方向跑去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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